【大宝中心】万花筒（3.4更新w）
【明宝】夜深篱落一灯明
*我的天哪……重新更新万花筒系列感觉恍如隔世噗噗
*上一更请戳：1.20更新w
*时间线在确立关系不久后
夜里九点三十五分，秦明转动钥匙，锁孔深处两声轻动传到掌心，车熄了火。
夜来晴朗，一轮圆月硕大明亮。饱满又显得低垂，悄悄靠在近处高大的悬铃木旁，像是挂在了早春初萌的枝杈上。那月光映着稀疏几家灯火，照亮地下满庭草木。笼在耳边的引擎声刚刚消失，四下安静如呼吸起伏夜幕滋长。远近树影婆娑，随风沙沙地响。
车窗只开了一半，几丝清新凉爽的夜风钻进来，带来空气里不知名的花的香气，在仿若轻薄丝绒、一丝杂质也无的寂静天幕下，细诉春天生机蓬勃。
目光放远，第二栋楼上数第四下数第三，薄薄窗帘正透出暖黄色的光线。他望一眼那扇熟悉的窗子，低头打亮手机屏幕。
最近一条消息来自二十分钟前。
“我到家啦~♪”
他回了一句知道了，捧着手机出了会儿神。脑子里分明是空的，然而身体却先一步动作，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，取了大衣出门。时间不早，主路清净少人行。他默默穿过半个城市，终于将车停在了路边。
今天没有见到她。她去办上级交代的事情，昨天就跟他说了——好不容易从几份加急鉴定文件里杀出一条血路，像是知道他在看自己，抱着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做出一副终于活过来的夸张模样，李大宝冲他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笑。
“我明天出去办事，估计得一天，午饭不用等我啊。”
他嗯一声，低头再去看手底的结案报告。一颗心飘忽一下，又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——语言总是苍白，他的语言尤甚，有时甚至还带着些病弱的羞怯和畏缩。在大多数时间里，那些条条框框，一词一句，都是他作为一个专业人士的板正和直白，在残忍与邪恶面前，他代正义直言，无法多说其他；而在仅有的，属于自己的分秒当中，心中多是淡漠，或者苍凉，他又无法在这些感情中理出语言的头绪，像是难以从一团遭受过百般揉搓、褶皱凌乱的棉线里找出细小的线头一样。语言仿佛也难以接受作为高材生的他这唯一的一项失败，开口表达的欲望渐渐再也不来造访，唇齿兀自静默下来，他久久不发一言。
可是他有那么多想说的。
重回老宅时想向她求得短暂相伴；伪证确凿时想嘱她保重自身；身陷囹圄时想对她诉说思念，终获自由时想要表达感激——或许还有一点儿别的什么——然而他通通没有开口。就某种意义而言，他早已失声许多年，喉咙哑得决绝而彻底，彻底到无法再感知到它的存在，它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符号，留在身上，作为一纸健康体征的佐证。
当她终于在深夜清醒，他眼睛酸涩却流不出眼泪。他有很多话想说，那些话堵在喉咙，几乎挤破了心口。他感觉到嗓子裂开，流出殷红的血。
然而他发不出声音。四周静寂，床灯暖黄，他看着她苍白容色，口中是浓重的腥甜。血流出来，却没有人看见。
那一刻仿佛天地万物掩盖了所有声响，只等他轻轻诉说。可是那么多欢喜忧伤，欣慰苍凉，无情地撕扯着喉间痛处。他嘴唇颤抖蠕动，却吐不出完整的字句。
然而她却微微一笑，明亮眼睛倏地落下一痕清泪，在一瞬间化解了所有。
“会好的。”
二十年间多少感情一层层压在心底如落叶沉积腐烂。
就在那一刻，万语千言，终于随着寥寥数字，化作清风消散。
月亮又高了些。他将车门关上，独自立于夜幕之下。空气清冽，他深深呼吸。
小路宽阔寂静，无人经过。这样好的月色，他忽然有些散步的闲情——就像这些日子他与她经常做的那样，旁人完全想象不到一向开朗跳脱的她竟也有那么安静的时候，牵手并肩，静静走在他的身边，不说话，只微笑看着花开草摇。花的香气，鸟的叫声，绸缎般的晚霞，偶尔掉落的细雨，一片形状奇特的树叶，钻入草丛只露出小脑袋的肥猫，都让她兴奋地摇晃相牵的手，笑吟吟地看向他，仿佛多少深情痴狂，甜言蜜语都藏在清亮眼眸里。
一次凝眸，就已入心。
他总是太晚知晓。
秦明再抬头去看那小小窗口，透出的暖黄色光线，像是在等待迟来的归人。
如同初见时那算不上等待的二十分钟的回报，她总是在等他。
他是在相处之中慢慢发现的。不知为何，那仓促的第一次会面的场景，总能清晰地出现在脑海——她气喘吁吁发丝凌乱，排众而出，被林涛带到他的面前。在很久以后一个难得悠闲的晴朗的下午，她凑趣般与他笑言，那天明明做了好事，却还受了一顿义正言辞的批评。而且居然还很有道理，感觉无法反驳。
“不分青红皂白，还歧视女性。”
罪名不小。他想。那时她正趴在办公桌上笑着看他。一句对不起在喉咙里滚了几滚，最终没有说出口。
要道歉的事情其实有很多。误会她、小瞧她、连累她。可是她好像毫不在意，忧愁都被晚风吹走。
她总是在等他，温柔而充满耐心地等他。在看守所的门外，在餐厅的座位旁边，或者在下班后的楼梯口。那次她倒休，和他约好去附近超市购置生活用品，路上遇见车祸，主路都被堵死了。电量一格的手机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彻底黑掉，商场尖顶上的大钟已经过了时间，他只得冲着约定的地点，匆匆在人海中穿行。
相机终于对上了焦点。仿佛摩西穿海，人流在他眼中散去，唯有她低眉垂首看着手机的侧脸，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。
她的眼睛映着霓虹灯在闪，笑着晃一晃手里的手机，他以为自己要被嘲笑了。
然而并没有。她只是问了一句他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，用着即使人声嘈杂也遮盖不住的充满活力的声音。
那么现在呢？她在等他吗？
他摇摇头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。
打亮手机，十点整，恰好是这些日子他每每离开她的时间。
该走了。
十个小时之后他就能与她再见——
他希望两情久长，不一定要朝朝暮暮。
再望一眼那扇透着灯光的窗口，秦明微微一笑，发动了车子。
马达声将寂静填充，车灯光柱把前路照亮。
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忽然一亮。
“就这么走了，不上来坐坐吗？”
——FIN——
一个梗攒了仨月到现在才写出来我也是醉了
长期搁置需要复健，遣词造句不妥之处还望见谅
感谢没有取关的大家❤
粉丝福利，食用愉快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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